919這一天對我跟我的家人,諸如爸媽、阿姨、伯父伯母、姑姑跟姑丈、堂哥堂姐、堂嫂以及兩位表姊來說,都是一個哀傷的日子,因為這天是我奶奶的告別式,雖然出殯的場面沒有太明顯的哀傷,但是我這些親戚的臉上卻留下了只不住的淚水,尤其是我的大表姊(大容嘉)、二伯父、堂姐(我們都叫他馬小茜)以及小表姐(我們俗稱的小容嘉學姊)臉上哭泣的表情中都看得出來。尤其是小容嘉學姊在奶奶棺材面前,忍住悲傷懷念自己跟奶奶往事的時候,哭出來的神情裡頭更可以看出失去親人的哀痛。

哀傷的氣氛對我來說,不論是我兩歲的時候,爺爺喪禮這一天,還是大伯父過世的時候,甚至是十年前外婆過世,在外婆過世三年後,外公也隨外婆而去,甚至是三年前三伯父過世,再到現在奶奶喪禮,我人生的每一場喪禮幾乎都是哀傷的氣氛,讓我想起了法國的寫實主義畫家-高爾培筆下最震撼人心的曠世名作「奧南的喪禮」。

「奧南的喪禮」完成於1849~1850年,在高爾培完成這件作品後的第二年,也就是1851年,高爾培把這件作品送去參加巴黎的學院派沙龍展,這件描述喪禮氣氛的作品在當時保守的學院派沙龍展上,掀起了一陣騷動,但是這件作品也讓高爾培的知名度,從此被打響,這件作品目前收藏在巴黎的奧賽美術館。

1848年9月,高爾培的大伯父過世,返回到家鄉奧南奔喪的高爾培在送喪的人潮中,第一次體會到了人生生離死別的悲傷,以及喪禮上哀傷的氣氛,而在喪禮過後的第二年,高爾培決定為他自己人生悲傷的時刻,留下最感動的見證,就畫了這張「奧南的喪禮」這件作品,作為自己對大伯父的一份想念。

在「奧南的喪禮」這件作品中,高爾培選擇使用簡單的藝術語言,來描述這個藝術家人生中最悲傷的時刻。這件作品中既沒有歷史畫作中,描繪喪禮時悲壯的氣氛,也沒有電影「父後七日」中,人家都死了居然還可以詼諧的大玩黑色幽默的喜劇氣氛,更沒有皮克斯動畫「可可夜總會」裡,華麗色彩的死後世界,取而代之的是簡單純真的日記描述手法,描繪生死死別的哀傷氣氛。

而這樣簡單純真的藝術語言,也影響了描繪巴比松田園日常生活的米勒筆下諸如「拾穗」、「晚禱」中用簡單純真的手法,畫出農民們酸甜苦辣的日常生活。甚至後來印象派繪畫中,雷諾瓦以燦爛的色彩為巴黎的美好時光留下寫日記一樣的見證、竇加透過粉彩畫畫出芭蕾舞廳、咖啡館的人生百態,以及卡玉伯特描繪出十九世紀巴黎紳士的日常生活的作品,基本上都是高爾培「奧南的喪禮」中,用簡單純真的藝術語言描繪生活的延續。

「奧南的喪禮」畫中人物們身穿黑衣,哀悼藝術家高爾培大伯父的哀傷氣氛,多少讓我想起了奶奶出殯的這一天,我們一家人在第一殯儀館裡頭,送奶奶最後一程的點點滴滴。我們家族成員幾乎全員到齊,穿著黑色的孝服,為奶奶鞠躬,告別式現場上身穿黑色孝服的家人,跟現場白色的花朵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,巧合的是,高爾培在這件作品中,也安排了身穿白衣的天主教牧師的角色來陪襯,讓這件作品呈現一種在哀傷的氣氛中,仍然不失溫馨感人的氣氛。

由於畫作主題是天主教喪禮的關係,所以畫作的左上方出現了十字架的圖案,我也忍不住想起了爺爺的墓地上,刻著十字架圖案的景象。我記得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我才兩歲,年紀太小不懂的關係,所以家人把我託給外公外婆與阿姨小舅照顧,所以一開始的時候,我對所謂的「佛教喪禮」、「基督教喪禮」似乎也不太懂。

一直到我上了大學後,參加了外公外婆喪禮,再到現在奶奶的喪禮,我終於了解到不同宗教喪禮的特色,我永遠也記得奶奶出殯這天中午,我們石家成員在金寶山吃午餐的時候,我跟我天才老媽的對話中,似乎也了解到一個喪禮可以有不同的特色,讓我感到感觸良多,我也因此有機會認識不同文化的喪禮習俗,也了解到了成長過程的一課-生離死別是每個人不能逃避的事情。

欣賞了高爾培的「奧南的喪禮」,再回頭回想我奶奶喪禮這一天的傷感時刻,我也終於體會到了「生離死別」是人生最難學習的一堂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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